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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（第1页）
他就这样愣愣的接受一切恶意。
直到天边滚过闷雷落下了冰冷的雨水。
百姓走了。
可混着污泥的雨水灌进衣领，让他浑身发寒。
可此刻，他恍若未觉。
只死死盯着皇宫的方向，泪流满面。
那里，有他此生唯一的念想。
可往后，他永远也够不到了。
昏昏沉沉间，他动了。
可他没有回曾经的丞相府。
毕竟，那里处处是裴霜的痕迹。
窗边女人亲手种的海棠、案上女人未绣完的荷包，连带着两人那些甜蜜的过往都成了最锋利的刀，一刀刀剜着他的心脏。
他不敢，也没有勇气面对。
所以，他去了城郊的破庙。
那里早已荒废。
不是屋顶漏着雨，就是墙角结满蛛网。
可容渊没嫌弃，只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，怀里紧紧抱着一块裴霜旧衣上的丝绸。
那是他在裴霜被抢走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。
夜里，寒风刺骨，北风萧瑟。
可容渊却不肯生火，更是任由寒气钻进骨头缝里侵蚀着血肉。
仿佛只有这样，才能稍微减轻心口的痛楚。
而为了惩罚自己，他开始自虐。
饿了就啃地上草根，喝浑浊雨水。
冷了，就往身上浇水，任由冻得嘴唇发紫。
哪怕手上的伤口化脓，他也不管不顾，任由腐肉在皮肤上蔓延。
有人路过破庙，看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给些吃的，却被他疯了似的赶走。
“别碰我！我不配……我害死了霜儿，害死了我们的孩子，我活该受苦！”
他常常对着空气说话，像是裴霜还在身边。
有时他会拿出那块丝绸，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针脚。
“霜儿，你什么时候回来穿啊？”
可话音落下，只有空荡荡的回音，提醒着他两人早已天人永隔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容渊的身体越来越差。
他开始咳血，曾经挺拔的身躯也佝偻得不成样子。
可他依旧不肯善待自己，甚至在雪夜里跪下，抵着地面一遍遍地磕头道歉。
“霜儿，我错了……你罚我吧，哪怕让我下地狱，我也愿意……”
雪下了一夜，他也跪了一夜。
有人发现他时，他已经没了气息。
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旧衣。
后来，有百姓把他的尸体埋在了破庙后的荒坡上，连块墓碑都没有。
没人知道，这个蜷缩在泥土里的枯骨，曾经是权倾朝野的丞相。
更没人知道，他在用余生痛苦偿还一份再也无法挽回的爱。
风吹过荒坡，卷起地上的尘土，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迟来的悔恨。
只是这悔恨，终究没能等到那个想听的人。
只留下一抔黄土，掩埋了所有的爱与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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